吴得泉点头。
“为何?”燕远征不解。
“这也是陛下的一片苦心,将军在外征战多年,也劳心劳力,陛下想让您和景王都去封地,日后在封地总比在京城畅快自在些。”
在封地上,贤王夫妇说是土皇帝也不过分。
于贤王妃一个女子而言,比在京城约束小很多。
于陛下而言,如今一直苦苦压抑,唯有看不见贤王妃,或许才不会失去理智。
燕远征回过神,接过圣旨。
君命不可违。
“可否晚些时日,如今陛下身体未愈……”
燕远征确实担心皇帝身体。
吴得泉摇头:“王爷不必担心陛下,王爷还是抓紧时间收拾行囊,三日后您和景王便都要离京了。”
景王算是被顺带着的,陛下只是为了不引起怀疑。
吴得泉走后,徐晚凝依然有几分晃神。
回内室后,徐晚凝握住之夏的手 :“景王那边还没有收到回信?”
之夏摇头,神色担忧:“夫人您别担心,或许明日景王便回京了。”
徐晚凝黛眉紧蹙:“你让徐柏再去一次景王府。”
“另外再去宫中递一次帖子。”
“好,奴婢这就去,夫人别担心。”
徐晚凝摇头:“我担心也无用,事情已经发生了。”
她能做的只有解决。
其实事情走到这一步,徐晚凝反而冷静下来。
皇帝既让他们离京, 那他应当会来见她最后一面。
就算皇帝不来,贤王府的人也该去宫中向皇帝太后辞行。
但此时她不会再自大了,所以之夏那边自然也要行动,多做些打算。
徐晚凝说不上后悔或是不后悔,她不可能事事算无遗策,特别她算计的还是人,是九五之尊。
只能说这次的事情,也算给了她教训,要她日后引以为戒。
徐晚凝躺在床上,但这几日她却不敢睡。
以她的皇帝的了解,他可能会过来。
一两分的可能,徐晚凝也不可能放弃。
她将事先准备的簪子握在手中。
后半夜的时候,徐晚凝太困,只能掐自己手心。
恍惚间,她好似听到窗户外有细微的动静。
徐晚凝抱膝坐了起来,屏气凝神听着动静。
下一瞬,屋内果然有人进来。
徐晚凝听着那人的脚步声逐渐走近,心中的大石也渐渐落下。
皇帝掀开床幔那一刻,正好对上了徐晚凝那双含着泪的眸子。
皇帝下意识转身要走,他本只想悄悄最后再看她一眼。
“陛下,别走。”
徐晚凝伸手抓住皇帝的手腕,她声音有些沙哑,甚至还带着些许哽咽。
皇帝不敢相信,他怔怔回头看她。
今夜屋外依然大雪,月光照下来,屋内也明亮了几分。
皇帝能看清徐晚凝那双极为漂亮的眸子里,此刻全是眼泪。
那日拒绝他的,明明是她。
今夜拉住他的,还是她。
她明明这般可恶,可他的心还是被狠狠敲击了。
她泪眼盈盈望向他时,他只觉得她楚楚可怜,想将她拥入怀中安慰。
“徐晚凝,你可是在玩弄朕?”
皇帝嗓音沙哑,他逼自己扭过头,不去看她。
他怕自己多看一眼,便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那些疯狂。
他怕自己会不管不顾留她在身边,要了她,叫她做自己的人。
那样,她一定会恨他。
徐晚凝眼睫颤动,轻轻摇头,她将事先准备好的簪子递到皇帝掌心。
皇帝低头看着手中的木簪,这不是他做的那一根,是一根新的木簪。
雕刻之人应当是初学,技艺不太好。
皇帝望向徐晚凝。
十几日没见,她好似又瘦了些。
夜间她并未束发,长长的头发披散着,散落在腰间,细腰如柳,乌发雪肤。
“这是妾亲手做的木簪。”
徐晚凝修长的雪颈仰起,雪白的脸望着他。
今夜她只穿了一身素衣,明明素衣墨发未曾装扮,可皇帝却觉得她好似话本中的妖精。
徐晚凝咬着嘴唇,“那日我最初并未发觉陛下留下了簪子,他来后,瞧中了簪子,便拿走了。”
徐晚凝红着眼:“我来不及阻拦,也做贼心虚,怕引他怀疑不敢拦。”
徐晚凝那日确实是因为这,才叫燕远征拿走了簪子。
她没必要在这种小事情上去刺激皇帝。
“你说的可是真的?”
皇帝不敢相信,莫大的惊喜击中了他。
徐晚凝不仅同他解释。
她今日的态度更是叫皇帝看到了希望。
皇帝心中也再次有了奢望。
徐晚凝轻轻点头。
“这簪子是你亲手做的?”
徐晚凝轻轻点头,声音轻软:“我知道您若看到燕远征戴的簪子会难过,妾怕您伤心。”
她清澈的眼眸看向他,“这些时日,夜里每每心中难安想到陛下时,便雕刻木簪,妾想同陛下道歉。”
皇帝握紧手中的簪子,抬起徐晚凝的手。
她是侯府千金,一双手柔如凝脂美玉,可此刻右手手心却有了一层薄茧。
皇帝甚至在她手上摸到了数道伤口。